◎  陈鹏飞

　　春阳启蛰，布谷啼唱，豫西南家乡又到了犁耙水响的春耕时节。那里山峦相连，田土岗坡，参差错落。

　　放眼望去一座座村落，镶嵌在山间，黑瓦红墙，老式平房，错落有致。一条小路穿村庄而过，四周植被，郁郁葱葱。村前稻田边的池塘总少不了几株垂柳，阳春三月，柳条翠绿如鞭，柳荫下常常有小伙和姑娘在浸泡谷种。姑娘穿着花花绿绿的衣裳，扎一根大辫子，油亮油亮的，上面别着好看的蝴蝶结。她们在柳荫下嘻嘻哈哈地笑，笑够了就唱，敞开甜甜的嗓子唱，常常忘了水中浸泡的谷种，也不注意身边小伙们的恶作剧。当被小伙子掀起的水花淋得满头满脸时，便撅着嘴，嗔怪那些仰天哈哈坏笑的小伙子们，显得无可奈何。如果是艳阳天，秧田塘池里的水碧蓝碧蓝，轻轻泛着涟漪，绿波上几只鸭子和白鹅在悠闲地戏耍，水坑里浮动着几只待洗的坛子或者农具，随着水波一晃一晃的。

　　春风来，柳条轻拂，吻着绿水，拂着塘边嬉戏劳作的男孩女子，那情景煞是动人。

　　如果是在微雨天，桃花如火，柳树笼烟，山野之间到处流荡着氤氲之气。这雨虽然沾衣不湿，而人们也怕受寒湿，不关紧的农活也就停歇了，偶尔可以看到邻家大叔头戴草帽，赶着耕牛，在山间悠悠而行。这时，你可以听到他们用重浊的嗓音哼着山歌：我家住在黄土高坡，大风从坡上刮过……

　　有时雾浓，一缕缕，一团团，缓缓地飘荡着，将犁田的人和牛时而遮住，时而又显露出来，那情景会让你想到雾里的神仙。

　　整秧田可是个细致的活，要将一块田的底肥施足，犁过来，耙好，就形成一个个的长方块，每块四五尺宽不等，长度则依田的宽度，整整齐齐的，像端端正正的书排在那儿。每块秧厢抹得如镜面，映着天上似水的流云，衬着周围如茵的绿草。

　　撒种子更讲艺术，种庄稼的那些老把式们轻易不会让年轻人插手，否则一箩筐谷种子会三下五除二地被撒完。那结果就会出现这儿密那儿稀，老把式们撒谷种，他们腰系一张围裙，端着谷萝，侧着身子，右臂轻舒，很有节奏地颤动，谷种便轻盈得不稀不密地落在了田地的镜面上。

　　清明前后，种瓜点豆。这都是妇女和小孩子做的事。房前屋后有水的地方，一般种丝瓜、扁豆、苦瓜之类的，干燥一些地方，就种南瓜。南瓜长出来后，搭几根木棍，瓜藤就爬上墙，窜上屋脊了。种瓜时，那些流鼻涕的小孩们争着往土穴里放籽粒，放火灰。干得满脸是汗，擦汗时用小手抹抹，于是红嘟嘟的小脸上便出现了一道道黑色的画符。有个别有条件的人家不喜欢在房前屋后围个小园，就撮几根草绳，编上荆条竹板，算是遮挡的一道篱笆墙了。春播时，那些老菜农嘴里叼着烟，整天在园里辛勤劳作，菜畦整得平平整整。用他们的话说，要像一本书。苗出齐后，要除草、捉虫、施肥、当瓜菜长大开花时，院落里就被各种绿叶青蔓和各种各样的花缠绕包围起来，煞是好看。

　　记忆中，这就是家乡春耕图，它就像是一页页一幅蕴含无数勃勃生机的画图，随便哪一幅，看了都会让人心荡神怡，都会流连忘返，都会让人醉的。

　　作者简介：陈鹏飞，男，中国自然资源作家协会会员、中国散文学会会员、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、河南省直文联摄影家协会会员。现任河南时代报告文明河南实践宣讲团团长、《精神文明报》郑州区域总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