◎  梁路峰

　　在闻名遐迩的“中国金桔之乡”遂川县堆子前镇，有一座罕见的清代私塾，名曰燕山书院。

　　据《遂川县志》以及当地黄氏族谱记载，燕山书院地处井冈山下的堆子前镇鄢溪村井下村小组4号，始建于清乾隆五十九年（1794），竣工于嘉庆十一年（1806），前后历时13年，距今已有220多年历史。

　　燕山书院独特的建筑风格，悠久的历史，以及别样的教育方式，引起了省内外诸多专家学者的研讨和关注。

　　春夏之交，带着神秘感，笔者走进了这座古色古香的书院。书院坐西南，朝东北，整体占地3000余平方米，建筑面积1982平方米，气势宏大，蔚为壮观。据黄氏家谱记载，清乾隆年间，黄氏基祖黄由相由湖南桂东携儿子黄义方、黄义言、黄义齐迁徙来到鄢溪村井下村小组。黄由相去世后，三兄弟齐心协力兴建了黄氏宗祠正亮堂与燕山书院。

　　正亮堂大屋一排五栋，两层砖木结构，外墙用水磨青砖砌成，内墙以土砖、板屏隔栈，整栋大屋分为“正亮堂”和住宅几大部分。“正亮堂”居中最高，两侧对称的民居骑墙分别矮50公分，屋前水塘映照，四周围墙环绕，整体平面，前圆后方，既有江南徽派风格，亦有山区围屋特色，是江南丘陵地区少见的古建筑风格之作。

　　“正亮堂”为鄢溪井下黄氏族众祭祖喜庆祥聚之处，宅院一井两进，偌大的天井，两进采光十分充足。大厅正中，“正亮堂”牌匾高悬，正厅藻井描金浮雕“鱼龙图”，傩撑两对狮子滚绣球图，工艺精致，活灵活现；大厅两边厢房围屏，都用珍贵木材雕刻而成，画面花鸟图案典雅精细，故事人物生动传神；天花板用米浆伴特选黄土为底色，再在底色上彩绘，色彩亮丽别致，人物花草栩栩如生，居室彩绘风格突出，透出浓厚的清中期文化底蕴。

　　“正亮堂”两边对称住宅平面呈横排长方形，纵深二井三进，内有9个厅堂，18个天井，99间厢房，号称“九厅十八井”。房屋过道纵横连贯，有分有合，如无熟人引领，如入迷宫。屋内门窗、隔扇大都选用珍贵木材雕刻鎏金，外墙窗、门或用坚硬红粉石，或用珍稀硬木雕刻而成，屋中梁柱石礅、楼堂檐板、拱斗翘角、窗棂屏风、隔扇栅栏等无不精雕细绘，其中龙凤狮象千姿百态，花鸟虫鱼栩栩如生，人物典故呼之欲出。

　　此外，大屋住宅左右两侧，设有“兰亭”“桂室”两座一厅二厢建筑，为当年先生之书房。住宅前，依次由坪场、屏墙、聚星池塘和外围呈弧形围墙组成。坪场占地约860平方米，地面用鹅卵石镶砌铺就，坪场与池塘间有一道1.26米高屏墙相隔，屏墙外聚星池呈半月形，占地1280平方米，屋内天井雨水均由纵横交错的阴沟流人池内，既可放养池鱼，用以观赏，亦可作蓄水防火之用，设计可谓匠心独具。池外设一道3米高半圆形三合土围墙，以防盗防匪骚扰。牌坊式院门开在两花房以外的坪场与池塘结合部，院门外侧有一眼古井，水质清澈甘甜，日供300人饮用而不涸。真可谓：“放眼房前云峰聚秀，溪流如曲；回眸屋后层峦叠嶂，古木参天。”整栋建筑古色古香，气势恢宏，飞扬俊秀。

　　“正亮堂”大屋的建筑布局，充分体现了主人的聪明才智，具有较高的历史价值和艺术研究价值。正亮堂大梁上尚存着“嘉庆十一年丙寅”的纪年木雕刻记，见证了岁月沧桑。

　　燕山书院占地约3000平方米，前后两进。前有棂星池、院门、马厩等，二进为书楼，两侧厢房与文昌阁相接，文昌阁楼上设孔子牌位。整座建筑为砖木结构， 整体建筑保存基本完好。书院顶棚和两厢绘有百余幅字画，内容大多为求学明理、修身仕途、待人接物之类的典故 传说等，具有浓厚的文化气息。艳丽的彩绘，栩栩如生的花鸟人物，历经200余年风采依旧。如其中一幅直径为一米的《鱼跃龙踞》图非常漂亮，背景为海啸之涌，云海中一条巨龙凌空而舞，口中喷水如柱，一尾鲤鱼在水中挺身昂头，直面巨龙。画中的波浪、风云，线条生动细致，鱼龙图画中的粉墙朱大夫仕女、书童随从栩门、书房大院错落有致，文臣武将、栩如生，数百张面孔、数百件服饰无一相同重复。

　　移步正亮堂围墙外的古井，井水清澈，一米余深，井底垫满了青石板条，井水顺着井口附近的圆孔潺潺而流。

　　“这眼井水质纯净，一年四季不断流，为周围村民提供生活用水。”村里70多岁的黄老伯介绍。井底明明被封住，水源从何而来？原来，屋后乃一片丘陵，生长成片的树林。而树林有较强的蓄水功能，井水通过地下渗透顺势穿过宅院流入古井。

　　一眼古井滋养了一座村庄，与之相邻的燕山书院，则滋养了一代代先民。

　　燕山书院有三大特色，除了顶梁、壁板上的百幅中国彩绘画历经200多年依旧鲜艳，古井井底被封，水源却从未干涸，还有就是书院内错落规划了许多小房间。专家们根据书院两侧回廊的结构进行推测，燕山书院与其他书院学生齐聚课堂的教学方式不同，燕山书院实行的是分班教育，从启蒙到县学，教育方式经历了多次革新。

　　作为黄氏子弟研习攻读的学堂，燕山书院历来十分重视师资，授课老师有家族中的老先生，也有外面请来的先生。黄老伯说：“听族中的老前辈说，黄氏子弟及亲戚子弟都可以来这里免费读书，最多的时候有两三百学生。这种免费授学的风俗，一直延续到20世纪初。”书院建成以来，从这里考取的进士有3名，另有20余名秀才、举人等。漫步燕山书院，我们可以一窥江西乃至全国家族私塾的历史烟云。

　　2006年，“燕山书院”被列为第五批省级文物保护单位。2008年，为了更好地保护这一珍贵的文化遗产，相关部门对书院进行了为期4个多月的抢救性维修，书院修复完工后经有关文博专家验收，正式向社会开放。2018年，为了进一步弘扬燕山书院的崇文传统，当地政府投资1.7亿元，兴建了一所占地192亩，建有综合大楼、图书馆、体艺馆等基础设施的燕山中学。燕山中学于2019年秋季正式开学，办学规模6500余人。

　　又是一年春风浩荡，书声琅琅中，慕名而来燕山书院的游客络绎不绝。

　　（作者简介：梁路峰，中国作家协会会员、鲁迅文学院23届高研班学员、公安部文联签约作家。）